「我並不想現在回去,這些年的經歷,真的讓我感到十分疲倦,眼下難得有如此清閑的地方,我想在這四海國繼續呆上一陣子。」
謝亭芳的臉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之後,她像是做了決定一樣,一臉鄭重地道。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在想著重回總部,可隨著修為晉級靈力境,而且還有了足夠的修鍊資源之後,她現在是真的不著急了。
對她來說,儘快把修為提升上去,那才是最最正確的選擇,而一旦她能夠達到靈力境圓滿,甚至是更強的化海境,那個時候,總部那邊肯定會求著她回去的!
「好,我也覺得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謝亭芳的決定,雲逸凡露出贊同之色,「亭芳姑娘,你的天賦並不差,完全沒必要把精力放在經商上面,就算你幫雲頂商會賺再多的錢,對你自己來說,終究還是一場空罷了。」
這個世界很殘酷,並不是你有能力,有貢獻,就能得到更多。
以謝亭芳在雲頂商會的地位來看,就算她做出再多的貢獻,只要她的自身實力沒有達到讓人忌憚的境界,那麼她就永遠只是邊緣人物。
「對了,我這次來,其實還帶來了一個消息,不知亭芳姑娘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消息?什麼消息?」
謝亭芳微微一愣,滿是好奇地詢問道。
「臨來之前,我聽說你們雲頂商會的大長老謝靈晉,不知被誰給暗殺了,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兇手呢!」
雲逸凡挑了挑眉毛,裝作十分吃驚地道。
「什麼?!大長老被人暗殺了?竟然還有這種事?!」
謝亭芳原本還一臉的雲淡風輕,可在聽了雲逸凡的消息之後,她的神情陡然一震,臉上儘是一片的難以置信之色。
謝靈晉是何等人物?那可是雲頂商會的大長老,化海境大圓滿的超級強者,無論是身份還是個人實力,都可以說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實難想象,這樣一位大人物,竟然會被人暗殺!
這一刻,她在震驚的同時,卻也難免感到一絲痛快,因為她此番之所以會被發配到四海國,就是大長老一手締造的。
。 「好一個無恥的小子!怎地如此憊懶?信不信老夫革了你的功名!」
「陸大人!這麼大的官威,是要嚇誰啊?」
「何人在外?」
「國子監范琴。」
中年文士狠狠的瞪了一眼李修,不得不親自去開門,請他的座師範竹鶴先生進來。
李修趕走了屋裏的隨從,親自給竹鶴先生倒茶:「學正親至,學生萬分感激。茶無好茶,幸虧水還是乾淨的,您老先將就著喝吧。」
范琴笑呵呵的安坐下來,對文士說道:「如何?西域的萬里風沙,才能養出這樣的兒郎。比之中原的吟風詠柳之輩,是不是多了幾分讓人難以下咽的粗糲?李修,來來來,我與你介紹一番。他可不是旁人,乃是已故如海的同窗好友,江夏陸鳴陸博雅。」
李修只得重新見禮,心裏卻不以為然。如海公在揚州煎熬許久,萬般無奈之下,才用自己一命換來了女兒的存活,還把江南鹽稅給補了一半。那時何曾見過有同窗好友?
但凡能有一人相幫,早早的將賬目偷偷帶到京城,如海公未必會身死道消,留下個孤女任人欺侮。
現如今,黛玉能自立門戶了,這位同窗好友搖身一變成了天子的密使,偷偷的跑來書院,要自己將剛剛草創的草木書院,去與名震江南的金陵體仁院書院放對。
如海公能有這樣的同窗好友,也是倒了大霉,自己可要離他遠些。
陸博雅也是看着李修不順眼,膽大妄為四個字給他,絕對不會給錯。
鬧事街口鬧喪,惡了兩座國公府,打臉了一位王爺。接下來更是讓人目瞪口呆,刑部大獄里的反殺,一步一血的殺到皇城外,燒了一家店鋪成白地,逼死了王子勝,罷黜了繕國公。
這哪是讀書人能做的事?
說他是個反賊都不為過!
冷冷的看了一眼作揖的李修未做搭理,只是跟范竹鶴交談:「先生緣何在此?」
「哦,你剛剛進京,許多的事情還未得知。我已經答應了林家小女,出任草木書院的學正。不在這裏,還能去哪兒玩耍。」
陸鳴猛然愣住。
換成李修冷笑起來,與竹鶴先生行禮告退:「請允學生告退。」
「何事這麼匆忙?」
「學生要去解散書院,幾十位修的同窗,總要安頓好才是。告辭,告辭!」
「你這是鬧得哪一出?」范竹鶴半真半假的詢問李修。
李修悲憤的說道:「先生知否,草木書院即將成為草木灰燼!聖上欲要與金陵體仁書院一爭高下,本也無可厚非。可京城內外大大小小數十家書院不選,偏偏選中咱們。可憐書院成立至今尚不過月,學子都還是衣不蔽體餐不果腹的寒門子。以卵擊石莫過於此!」
范竹鶴心裏直嘆氣,埋怨的看了一眼陸鳴,老夫費大力氣瞞着這個消息不告訴他,你可倒好,私訪一下,就給弄了個底掉。要老夫是承認還是否認呀?
李修繼續言道:「若是尋常的比試,輸了也就輸了,學不如人咱們埋頭苦讀就是。這次卻有不同。這位陸大人帶來的是聖旨,嚴命我等勝之!若是敗北,不等於抗旨嗎!修的諸多同窗何錯之有,怎可因此喪了性命。故此,修要去解散書院,放同窗好友們一條生路。」
李修是在借題發揮,聖意可沒說輸了要治罪的事,就是要草木書院出戰而已。到了他的嘴裏,就成了逼着草木書院出戰,不勝便有違旨的罪過。
范琴果然瞪大了眼睛瞧着陸鳴:「博雅?此言當真?」
陸鳴不敢對座師無禮,明知道李修是在望文生義,卻不屑反駁,恭謹的回復范琴:「座師勿憂。雖有聖意要草木書院出戰,只是要他們儘力一戰而已。畢竟,這關係着明年大比的事體,確實要慎重行事。」
范琴猶豫起來,有的事他一時不好當着李修的面說,因為李修是考生,怎可將朝廷取士的內幕說給他呢,那豈不是提前作弊嗎。
李修可不管這些,你們愛怎麼斗隨你們斗去,只要不牽連我的科舉,不牽連黛玉的生計就行。
否則的話,聖意口諭又如何?就是明旨下發,我也要讓黛玉躲過這劫。
人家爹為了這個朝廷,已經身死報國了,還不放過一介孤女,可有仁君之相乎?
書院可以出戰,李修做好了打算,不出戰才是真正的抗旨。但是,出戰多少人,我李修說了才算。
到了那一日,草木書院的大旗我一人扛着去,就說早就易主了,你願戰我便戰,輸了也是理所當然,何苦連累那些人尤其是黛玉呢。
想好了這一切,李修嘴角含笑退出了此間,轉身上馬而去。
身後緊緊跟上來幾騎,為首一人喝問:「李修,意欲何為?」
「回賈府,我欲在那裏被囚。」
「胡說,不是准你留在莊園了嗎?」
「那~~~我有事忘了交代,隨我一同追上林家的車,交代幾句再回來也不遲。」
「你~~~!」暗中看守他的侍衛好生無奈。
抓他回去不是不行,可然後呢,他要是再跑算誰的,總不能將他上了鎖鏈,沒這個旨意也沒這個說法。
猶豫了一下,只好緊緊的跟上他,苦着臉勸他:「軟禁你懂不懂,哪有你這樣被軟禁的,想去哪就去哪,還叫軟禁嗎?」
李修哈哈大笑,在馬上拱手致歉,若不是平日裏與侍衛相處的和睦,他們也不會放任自己這一次。
他這一走,范琴心知肚明,抬眼可憐的看了看陸鳴,意味深長的問他:「聖上可說草木書院出多少人文比?」
陸鳴想當然的回復:「自然是有多少就是多少了?這裏面還有什麼說道嗎?」
范琴苦笑起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最好回去察察再說。此事既然是你的差事,老夫也不願多事。一碗水總要端平。你想逼出甄家給如海報仇,卻忘了書院是誰的。萬一聖上發怒,首當其衝受罰的就是林家孤女。」
「啊?!這又是怎麼回事?她一個女兒家,與書院何干?」
范琴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博雅,你自徽州任上進京領了戶部的差事,也有了十幾日吧?」
「正是,聖上命學生領戶部侍郎,就是要徹查淮揚鹽稅。」
「那你的消息可是閉塞的很吶!」范琴一弗袖子向外走去:「你們都以為院長是誰?」
「不就是李修嗎?」
「嘿嘿!身為你的座師,我最後教你一次。問世間,情為何物?你看不上的西北蠻子李修,把這座書院完整的給了林家女,矢志要幫她重建林家。」
陸鳴完全的呆住了,眼睜睜的看着座師揚長而去,心頭猶如寒冰附體。
自己上了當了,那人可沒交代書院的院長是林家侄女,我這是逼着她不尊聖意!可惡,可惱!
陸鳴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方知自己上了惡當。若不是李修這麼能鬧,萬一的聽命是從的話,草木書院敗北之日,就是朝堂上那家對林家女發難之日。
等到那時,自己恐怕也會在不知情下,要嚴懲草木書院的院長吧。
活生生的要把林家逼得絕戶,而兇手卻是一心要提林家報仇的自己。
何其毒也!
陸鳴想通這一節后,趕緊吩咐侍從備馬,他也要速反京城,聯繫人脈,來個以局破局。
「拿着我的拜帖,投在禮部林少卿府邸。就說陸鳴有要事要與他相商,事關林家。」
侍從飛馬先走一步,他收拾妥當之後,才打馬離去。
陸鳴走後沒多久,又有兩騎奔走。范琴嘆口氣,小小的林家莊園,不知藏了多少家的眼線,真不知這一局,李修又該如何帶着林家避過。
坐上了滑竿,僕人抬起來慢慢的上山。
官道之上,李修馬快,終於追上了黛玉一行。
攔下了車隊,李修請黛玉下車。
黛玉又羞又惱:「攔住我就夠沒道理的,還讓我下車,世兄你意欲何為?」
李修急切的說道:「確實是有要事相商。」
「把車停在一邊去,就隔着車說。再要我下車,我可就惱了。」
李修沒法子,拉住車轅把車停靠到了一邊,紫鵑等人翻著白眼下來,把車圍住,讓李修道旁隔車與黛玉說話。
「事情有變,世妹先不要回賈府,先去林大人家一趟,讓他出個文書。」
「什麼文書?」
「你把院長讓出來給我。」
刷啦一聲,車窗打開,露出一張嗔怒的臉,一根手指指著李修的臉憤恨的說道:「休想!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多久,你必是知道了什麼,又想要自己扛着是不是?」
李修哪顧得上驚訝,滿臉的驚艷才是真的。
黛玉輕輕的啐了他一下:「呸!和你說話呢,倒是回復我呀。」
「我~~~事態緊急,不如此,恐有危局。」
黛玉幽幽的看着李修:「世兄,你可想過一件事?」
「何事?」
「縱是你抗了所有事,世妹就能心安的活下去么?」
這句話嚇得在車裏躲著的惜春一機靈。
我這是聽見了什麼?生死相許嗎?林姐姐,你好大的膽子啊。
車外的李修也被黛玉突然的言語震懾了心神,痴獃呆的看着一臉決絕的林黛玉,不知該如何開口。
「世兄,你且回書院等著。前路就是天崩地裂,你我攜手走一遭也不枉此生。不要如我父一樣,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世間,如此活着,還有什麼趣?」
黛玉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死死盯着李修的臉,她不想再一個人委屈的活下去了。娘先走的,爹也不要了自己,好容易有一個能擔起自己的人出現,再要失去了他,自己是生無可戀。
李修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擦乾了黛玉的淚珠:「莫哭,輸贏還不一定。你說的對,兩個人的路,何必一個人走。剩下的那個才是世間最痛苦的人。」
黛玉心神大震,抓住李修的那隻大手,不知是該推開他,還是任由他給自己擦淚。
李修深吸一口氣,沖着黛玉笑了起來:「安心的去你外祖家探病,寶玉死不了。萬一有事,還按先前的說法從事。我先回去了。」
黛玉這才把他的大手輕輕的移開,紅透了臉龐低下了頭,一隻手放在車窗上,似推不動一般。
李修一咬牙,轉身便走,隨口吩咐著紫鵑等人:「看好了姑娘,受了欺負不許忍着。聖上求着咱們辦事呢,不把這天恩多用些,對不起天子。」
忽然一扭頭:「世妹,我去找薛家姑娘說幾句話可否?」
黛玉隨口就答:「不許去,該舍就舍。」
說完后啪的一聲就把車窗死死的關上了,心裏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好,就依你。一個紡織的工具而已,我還有更好的,咱們自家用。」
「嗯,我去要回來!」
兩個人一唱一和,說愣了紫鵑等人,渾不知講的是什麼。
李修重新上馬,沖着車裏揮了揮鞭子,一夾馬腹,縱馬回去了。
留下又急又羞的黛玉,瞪着上車的紫鵑、雪雁和春纖,看她們誰敢笑話自己。
惜春閉着眼睛問黛玉:「林姐姐,我可以睡醒了嗎?」
……
賈府,薛寶釵獻葯,一丸「冷香丸」給寶玉吃了下去,沒過多久,賈寶玉睜開了雙眼,看向陌生的人群。
運河碼頭,甄寶玉一步三回頭的看着家的方向,遲遲不肯上船。
茜雪好言安慰他:「二爺,快些走吧。用不了多久,就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