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兩個男人一個睡眼惺忪，一個穿著整齊的下樓來了。

紀景言趴在沙發上，含糊不清的說：「老婆，我餓了，早餐吃什麼呀？」

「粥。」寧嘉淡淡的說。

「老婆，我胃疼……」紀景言往前蹭了蹭，拉住了她的手，痛苦的說。

寧嘉任由他拉著，說：「喝點粥就好了。」又低頭看他一眼，說：「你說你起來也不說換件衣服，還穿著睡衣。」

「又沒有別人。」紀景言慢慢爬起來，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對顧邵霆說：「走吧，吃飯去吧。」

中午的時候，莫雨晴和顧邵霆要離開了。

臨走前，她還是不放心的勸著寧嘉說：「這眼看著要過年了，保持好心情。他父母願意折騰讓他們折騰去，反正孩子在咱手上，景言在你身邊，沒什麼大不了的！」

「知道了，你就別操心我了。」寧嘉暖心的笑笑，「對了，年前，你還去看小姨嗎？邵霆不會讓了吧？」

「沒事，我得去一趟。」莫雨晴傷懷的說：「每逢佳節倍思親，我們第一次分開過年，她在裡面肯定不好過。」

「那我和你一起去。」寧嘉說。

「別了，孩子小，你就別去了。」

「沒關係，喝一天奶粉沒關係。」寧嘉說：「我本打算也是想年前去看一下小姨的，我也很想她。」

「那好吧，我們到時聯繫。」莫雨晴眼睛濕潤了。

寧嘉摸摸她的臉，「回家安心養胎。邵霆現在記憶也恢復了，你們和好如初，你是苦盡甘來了，我現在一點都不操心你了。」

「嗯，我們都會好好的。」莫雨晴由衷的說。

雪后的陽光特別刺眼，照在雪地上明晃晃的，瑞雪兆豐年，她們都希望彼此能過的好！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雖然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了，可大街上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臨近年終歲尾，還是感受到了一些過年的喜慶。

這天，莫雨晴吃過早飯，對顧邵霆說：「咱也上街辦些年貨去唄，你看家裡空蕩蕩的，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我的神捕小師弟 顧邵霆說：「你這馬上就要到預產期了，還是別亂走了，街上人多，擠到你怎麼辦？」

「有你在不會的呀！」莫雨晴撒著嬌說：「咱買點東西就回來。 閃閃惹人婚 我跟你說，咱就專找那偏僻的超市去，人少好停車，還不耽誤時間，怎麼樣？」

顧邵霆無奈的笑著說：「老婆，今天是小年了，就算是在偏僻的地方，也是人滿為患的，還是不要去了好。」

莫雨晴嘟著嘴說：「不要，我就要去！預產期是大年初二的呢，還有好幾天呢！」她又像是賭氣似得說：「而且，我明天還要去看小姨呢，我想給她帶點東西去！」

「什麼？你還要去看肖雅？你大個肚子去看她？你瘋了？」顧邵霆臉瞬間黑了下來，不高興的說。

莫雨晴也生氣了，「我去看我媽怎麼了？你別忘了，是誰把她送進去的！」

話音落，倆人神色都一怔。

她知道這話說的不對，沉默片刻后，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

顧邵霆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頭，「你要實在想去，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超市呢？今天也去可以嗎？」莫雨晴嘟著嘴，委屈的說。

顧邵霆苦笑，輕點著她的額頭，「你呀你，去，去！」

說走就走，顧邵霆開車，去了西城邊的一家大型超市，人確實沒有市裡的多，地下停車場也有空位，倆人在超市裡逛了一大圈，置辦了許多的年貨，滿載而歸。 小年，春節進入倒計時。

林芸竹這天把叢汐月和紀景言都給叫了回來。叢汐月之前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確定寧嘉不跟來，他也讓她去，這才安心前往。無非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個飯而已，小年嘛。

吃過了飯後，紀孟堂把紀景言叫去了書房，叢汐月陪著林芸竹聊天看電視。其樂融融的樣子，不知道的都會羨慕這一家子的寧靜安好吧？

書房裡，紀孟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並不急著說事。

「爸，你找我上來什麼事？」紀景言先開口問道。

紀孟堂還是不緩不急的品著茶，聞言挑起眼皮看他，問：「家裡孩子都好？」

「挺好的啊，吃的好，睡的好，不哭不鬧的，特別省心！」紀景言得意的笑著誇讚道。

紀孟堂欠身放下茶杯，語氣中帶著不悅的說：「你一直不回汐月那，這樣不合適。」

紀景言說：「沒什麼不合適的，我們倆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她玩她的，我過我的，互不干涉。」

「話怎麼可以這麼說？」紀孟堂深皺眉頭，探身拿過書桌上的手串，握在手裡慢條斯理的轉著，意味深長的對他說：「公司現在雖然看著一切大局穩定的樣子，可誰不知底下那些老傢伙的眼睛可都如狼一般狠狠地盯著你爸我這個位置呢！你爺爺當年留下過話，等你有了孩子，就會把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權轉到你手上，這樣你會如虎添翼，加上我的，公司也不會落入旁人手中。之前你和江雅詩也沒有孩子，現在這個叢汐月，可不能再沒有孩子了，得要抓緊了。」

「爸，那寧嘉生的孩子就不是我的孩子嗎？」紀景言從容的說：「爺爺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可以給我了！」

紀孟堂啪地一下把手串扔到桌子上，冷笑道：「找個阿貓阿狗就可以隨便給我們紀家生孩子然後得股權，你當那幾個老傢伙是傻子會同意嗎？」

他嚴聲厲色道：「必須是嫡子！」

紀景言鄙視的撇嘴，「有皇位要繼承了噻？」

紀孟堂瞪他一眼，「你別貧，把孩子給我生出來！」

「爸，不用那麼麻煩，我和叢汐月離婚不就好了嗎？和寧嘉結婚，就是嫡子了，就可以得股權了。這多省事。」紀景言理所應當的說。

「放屁！」紀孟堂猛地怒喝，「那寧嘉身份夠資格進我們紀家嗎？她是絕不可以的！」

紀景言壓下怒火，問道：「爸，照你這麼說，那寧嘉不夠格，生的孩子也不夠格做你孫子了是不是？」

「我現在說你的問題呢，不要給我扯到孩子身上！」紀孟堂厲色道。

「那我直說，我是不會和叢汐月生孩子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紀景言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發自肺腑的對他說：「爸，有些事適可而止，不要做得太過分了，我不想父子反目成仇！」說完，他起身離開了書房。

紀孟堂微微一怔，隨即氣的把桌子上的茶杯朝門摔去。

在樓梯口，叢汐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把拉過他，嚴肅的問：「你爸和你說什麼了？」

「你好像很緊張？」紀景言掙開她的手，說：「沒說什麼，公司里的事罷了。」

「是不是和你說跟我生孩子的事？」叢汐月滿臉掩不住的煩躁，「我爸這兩天一直念叨我，叫我快點給你們紀家懷上個孩子。這種事情又不是吃飯睡覺這麼簡單，怎麼說懷就懷？我都要氣死了！」

紀景言問：「你家公司現在如何？」

「聽我爸說，自從你家幫扶后，好轉很多，資金頂上去了，一切事就都好辦。」叢汐月好奇的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離婚的事迫在眉睫，不能等年後了，年前咱倆就給辦了吧。」紀景言被這些亂遭事攪得也心煩意亂，不想再浪費精神，就想快刀斬亂麻，斷個乾淨。

叢汐月猶猶豫豫，皺眉頭做思慮狀。

紀景言問：「反悔了？」

「哦，不是。」叢汐月說：「我自己無所謂，就是擔心家裡，你說咱倆婚一離，你爸對你不能怎麼樣，把氣都撒到我們家身上，公司里的資金再一撤，原本見好的公司再次癱瘓，我爸遭受二次打擊，你說他還能有好嗎？」

「那你什麼意思？」紀景言冷冷的問，「你的條件是什麼？」

叢汐月說：「我沒意思，也沒有條件，我就是擔心，我們家干不過你們家啊！大哥！」

紀景言無語的笑了出來，戲謔的問：「那還離嗎？」

「想離呀！」叢汐月絞著手指頭說：「都說寧嘉是小三兒，我看我自己才是，橫插在你們倆中間，又尷尬，又彆扭，這種關係太折磨人了。好在我們平時不總見面，可就元旦那天，我是真的體會過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這以後，兩家老人還指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呢，還是快點離了吧！」

「公司經營不善，不單是模式問題，也有是用人不當，找准問題關鍵，才能解決。」紀景言徐徐開口說：「我家能給你們家注資一時，卻不能注資一輩子，要解決的是根源問題。有些時候是當局者迷，你爸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點一下，會明白的。」

叢汐月微微點了點頭，「那哪天去民政局？」

紀景言算了算日子，「三天後吧。」

「OK！」叢汐月笑著比了個手勢。

倆人隨後一起下了樓。待沒有了聲音后，林芸竹端著托盤從角落裡幽幽的走了出來，剛才倆人的一番話，她全都聽到了，她驚詫，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背地裡協商離婚的事。冷靜下來后，她覺得很有必要想出一個對策來！

臘月二十四，天晴。

顧邵霆開車，帶著莫雨晴和寧嘉去了城郊的女子監獄。隨行的，還有一位從袁澤醫院借調過來的婦產科女醫生。

路上，莫雨晴心裡又激動，又渴盼，心情無法用言語訴說，想著等下和肖雅見了面，要說的話，要告訴的好事。

「別太激動了。」寧嘉小聲的說，「你現在馬上到預產期了，要注意情緒。」

莫雨晴攥著她的手，努力平穩著，說：「你也知道，我很久沒看到她了，真的很想她，想要和她分享我最近所有的事。你能理解吧？」說著說著，她的鼻子一酸，眼眶微紅潮濕，蘊滿了淚水。 車子停在了監獄門口。

下車后，顧邵霆對莫雨晴說：「我在這等你，孫獄警都安排好了，你們慢慢聊，不用著急。」

「嗯，謝謝你啊，每次你都安排的很好。」莫雨晴心暖暖的，感動的說。

顧邵霆颳了她一下小鼻子，佯裝生氣的說：「和你老公還說謝謝？以後我不想再聽到了啊！」

莫雨晴咯咯笑，「知道了。」

「快進去吧。」顧邵霆催著她說。

莫雨晴和寧嘉進了去，顧邵霆遠遠的看著，心底也挺不是個滋味的。

孫獄警帶著她們去了一間會見室，肖雅已經等在那裡了，後面站著兩名獄警。

「媽媽……」莫雨晴激動的上前就要去拉她的手。

肖雅也激動的站了起來，卻被後面的兩名獄警給壓住了肩膀，厲聲道：「坐好！」

肖雅老實的坐回到了椅子上，面露尷尬，眼睛緊緊的盯著莫雨晴看，又轉到肚子上，「都還好吧？」

一句話，叫莫雨晴和寧嘉都濕了眼眶。雖然之前也來看過兩次，可每一次來看，心都還是酸酸的。

「媽媽，我很好，肚子里的寶寶也很好。」莫雨晴抓著她的手，關心的問：「你還好嗎？」

肖雅別了一下齊耳的短髮，笑了笑，說：「你不用擔心我。這裡除了沒有自由，其他的都跟部隊一樣，好的很呢。」

之前來，莫雨晴只顧著哭，都說不上什麼。今天肖雅看她狀態不錯，說了一些這裡的事情。

「小姨，我聽景言說，這裡可以掙工分，是嗎？」寧嘉好奇的問。

肖雅說：「是呀，掙得多，可以減刑。我呀，現在就在努力的掙呢，爭取五十五歲前出去。」

莫雨晴抿著嘴，強忍著眼淚，「那也要注意休息啊！你看你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給你卡里打了錢，你別捨不得花。還有啊，每月不也是有打電話的時間嗎？你怎麼都不給我打電話呢？時間短的話，聽聽你的聲音就好啊。」

肖雅低頭，肩膀一抖一抖的抽泣著，「我不敢打啊……雨晴，媽媽也想你啊……」

寧嘉心裡也難受，莫雨晴又哭的眼淚嘩嘩的，瞬間三個女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團。

最後還是獄警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你們只有四十五分鐘。」

三個女人一聽，立馬停止了哭聲，抓緊時間珍惜這寶貴的四十五分鐘。

肖雅看著莫雨晴紅潤的臉，有些責備的說：「你這都要生了，還來幹什麼？萬一路上有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沒事，邵霆帶了一名女醫生跟著呢。」莫雨晴有點彆扭的說。

肖雅微微的點點頭，又看向寧嘉，「你要照顧寶寶，你來了，誰看孩子呀？」

「沒事，家裡有保姆呢。」寧嘉緊拉著肖雅的手不放，輕聲說道。

肖雅感慨的說：「時間過的真是好快呀，一眨眼，那個圍在我身邊叫小姨的小姑娘們都升級當媽了。真好！」

「小姨，時間真的是過的很快，所以，你也要快快的出來呀，我們都在等著你呢！」寧嘉真誠的說。

「小姨會的！」她眼睛一轉，看著莫雨晴的肚子說：「小姨還要看外孫呢。」

她稍稍遲疑片刻，問：「雨晴，你和邵霆他……」

肖雅眼利，看出來莫雨晴這次來，狀態與之前不一樣了。

莫雨晴低頭，手撓著桌子，不知怎麼開口說。

肖雅一看，也明白了，給她吃定心丸，說：「雨晴，邵霆那人，不說在外界評論怎麼樣，單說對你，是一萬個好，你們倆現在又有了孩子，怎麼說也是分不開的了。不要因為媽的事讓你們倆產生隔閡，之前你來，我也沒敢和你說，今天看這架勢，邵霆是把你哄好了吧？一事歸一事，我做了錯事，理應受到懲罰，你和他相愛，那是你們倆的事，以後，還是一家人。」

「還是一家人……」莫雨晴怔怔的看著肖雅，「媽媽，你真的不怪他嗎？」

肖雅唇角勾了勾，「開始的時候，我在看守所里每天都恨他恨的要死！直到後來，開庭的時候，我看到你，和他分開而坐，我腦子一下子就想通了，意識到了我的不對，因為我，害的你和他不能在一起，我怎麼可以這樣？後來，來到這裡，我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邵霆也是受害人，他失去了父親，心裡也難受著呢，都是我的不對啊！」

莫雨晴激動的說：「媽，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邵霆他說你受到了懲罰，心裡不怪你了，你呢？ 無敵全能系統 真的也放下了嗎？」

「我有什麼資格說放下？我現在滿滿的都是羞愧！」肖雅雙手捂臉，「如果他願意見我，我想當面對他說句對不起！」

莫雨晴說：「好，我回去告訴他，我想，他會同意的。」

肖雅放下手，說：「等生了孩子三個月後再來看我吧，那個時候天也暖和了。」

「好，我抱孩子來！」莫雨晴答應道。

肖雅說：「不要抱孩子來，這地方不好，不要叫她來。我看看照片就很高興了。」

莫雨晴知道肖雅心裡的想法，沒有堅持。

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四十五分鐘一眨眼就過去了。

孫獄警進來說：「時間到了，該走了。」

莫雨晴嘆氣，「怎麼過的這麼快呢？媽，你好好改造，不用惦記我。我預產期是大年初二，我要剖腹產，你大年初五給我打電話吧，我給你報好消息！」

「好，和邵霆好好的，當了媽，責任更重了。」肖雅囑咐。

寧嘉說：「小姨，我下次再來和雨晴一起看你。」

「好！」要和親人再一次分別，肖雅心裡萬般不舍，可卻又無可奈何。

肖雅被帶走，莫雨晴和寧嘉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跟著孫獄警出來了。

顧邵霆正靠在車邊抽煙，見倆人出來，扔了煙，用腳碾了下，朝她們走了過去。

「又哭了？」顧邵霆歪頭看，哄著說：「下次還來呢，別難過。」

三人上了車，寧嘉對莫雨晴說：「我看小姨狀態還不錯，雖然看著有些憔悴，可整體還好。」

「哎……」莫雨晴手撐額頭嘆氣，「希望一切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