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驕傲的陳瑜,當日就非常坦率的誠認殺了景生。
數十顆月光石,令小石室比白天還耀眼。通道另一頭,巨蛟還在怒吼連連,隆隆的轟鳴聲證明,它還在不斷的撞向牆壁。石室里眾人對這轟隆隆的聲音已經麻木,他們不懂陣法,因此就不懂,那團上萬怨靈組成的黑影只是奪舍而已,為何要鬧出這麼大動靜。
陳瑜正在努力晉階,渾身氤氳的淡紫色霞光,令他周圍近丈範圍一片朦朧。
小花悄悄的,將小腦袋從陳瑜衣襟探出。發現不再有被窺視的感覺,立刻鬆了口氣,爬上陳瑜肩頭開始入定修鍊。
以往的經驗告訴它,此時是它修鍊的最佳時機。而且陳瑜渾身的淡紫霞光不會禁止它離開,可只要它走出這片霞光再想進來,就絕無可能。
「諸葛姑娘可是出身故琅州諸葛氏?」諸葛荇坐在陳瑜一旁為他護法,昭僖坐在諸葛荇身邊,看她側臉一眼問道。
「昭公子竟知道琅州?」諸葛荇有些意外,道:「我確實出身琅州諸葛氏,自三百年前家臣李伶叛亂並且殘殺諸葛氏之後,我們這一支就一直在東躲西藏,數十年前才在巽風半島找到落腳之處。」
「原來真是琅州諸葛氏。」昭僖大喜,道:「我母親和舅舅就是在琅州出生,只是聽母親所言,琅州如今非常混亂,她和舅舅為避戰亂才逃至萊州的。」
昭僖希望諸葛荇問他點什麼,問什麼都可以。只是諸葛荇盤膝坐在陳瑜紫霞不遠處,只顧著幫陳瑜護法,對其他事情一副漠不關心樣。
「家母和舅舅逃至萊州,身上靈石丹藥早已耗盡,為了繼續修鍊,家母進入萊州我父親府上當了侍女。」昭僖神色黯淡,苦笑道:「我的資質太差,出生到現在見過父親的面屈指可數,甚至五歲上還沒有名字。直到我隨舅舅修鍊傀儡術,他才為我取名為『僖』。」
「母親從前常對我說要我長大,她說只要我長大了就好了。」昭僖繼續苦澀,道:「我長大了,只是並沒有變好。因為我母親已經去世,前年舅舅為了幫我尋找靈木,也就是俗稱的妖木時,也被妖獸所害。」
「所以,剛才巨蛟看向昭兄,你心裡想的是什麼?」諸葛荇終於問道。
「我看到整個萊州化作瓦礫!」昭僖想都不想,就將自己心底最深的渴望脫口而出。
「我看到的,是終於奪回了琅州,並且成為諸葛氏的家主。」諸葛荇微微低頭,道。
這其實已經是非常隱晦的拒絕了。諸葛荇在告訴昭僖,她的目標是復興家族,而昭僖的目標是毀滅家族,他們不是一路人!
並沒有聽出話外之音,看陳瑜一眼,昭僖問諸葛荇道:「諸葛姑娘是準備追隨陳兄,將來好重建諸葛氏?」
諸葛荇抬起螓首看他一眼,平靜道:「在陳公子身邊,更容易得到紫蘇姑娘的消息,若要追隨,我更想追隨紫蘇姑娘。」
「紫蘇姑娘?」昭僖大感疑惑,這個紫蘇姑娘又是誰?
「要說起紫蘇姑娘,那可真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小石室並不大,他二人說話並沒有避開旁人,因此崔祛大是感慨道:「紫蘇姑娘不止生得傾國傾城,她對戰陣的指揮能力,更是勝過陳瑜無數倍!」
「這哪有可比性?陳公子一直留在陳大長老身邊,是當作紫陽宗下一任大長老陪養的。」諸葛荇扭過頭,糾正崔祛道:「而紫蘇姑娘跟在紅玉長老身邊,本就是在學習戰陣之道。」
「比陳施主更強?」正在打坐的慧遠也忍不住了,道:「剛才的混亂我們可是親身經歷的,陳施主能迅速穩定局面已經令人嘆服,這位紫蘇姑娘竟比陳施主更強?」
「他們並沒有誇大,陳瑜的師姐紫蘇姑娘,在指揮戰陣方面著實令人印象深刻。」景蕊也加入進來,接著向慧遠、昭僖說起紫蘇指揮數萬修士,於如意宗躍馬原一舉攻破妖獸大營的壯舉。
「攻破妖獸大營雖然驚艷,但曾新瑤姑娘破解南門陣法那幾日,崔公子躲起來不敢見人,紫蘇姑娘帶領我們與其他修士連番大戰才最令人印象深刻!」諸葛荇臉上升起紅霞,道:「紫蘇姑娘戰術之靈活,對戰機的把握,以及信手捻來對戰陣的梳理,無不令人嘆服!」
「我當時是受了傷,並不是躲起來不敢見人!」崔祛見風狸美好的雙目看向自己,立即亢聲辯解道。
小石室里頓時變得熱烈,崔祛、景蕊和諸葛荇說起紫陽宗和元州的那一戰;風狸、慧遠對紫蘇大感興趣,不斷向崔祛和景蕊等人詢問著關於她的點點滴滴。以至於通道另一頭,巨蛟連連的怒吼聲,呯呯的將牆壁撞地隆隆作響聲,都被他們有意忽略。
因此,他們就沒有發現,隨著巨蛟疲憊的聲音逐漸低弱,大殿里一直在持續的陣法光芒也跟著黯淡。
「其實要論起追隨誰這個問題,我認識的人很多,但只有陳瑜公子、紫蘇姑娘和曾新瑤姑娘最值得追隨。」熱鬧的小石室里,諸葛荇向昭僖道:「紫蘇姑娘且先不說,就說陳公子吧。」
「陳公子為人疏闊、心胸豁達,而且論起奇謀妙策,還要勝過紫蘇姑娘一籌。在如意宗很是驚艷的司馬鈞曾有過評價:陳瑜善謀,紫蘇善斷。」諸葛荇道:「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陳公子本就重義守諾、俠義為懷,追隨他至少無須擔心被出賣。」
諸葛荇這是在向昭僖推薦陳瑜,「奇謀妙策更勝紫蘇」,昭僖若有陳瑜幫助,或許當真能毀滅萊州昭氏。
只是她這些話,不止被昭僖聽到,更被不遠處的陶昆聽到並記在心裡。
陶昆遙遙望一眼正在晉階的陳瑜,他不知道自己受何紹指派之事,陳瑜知道多少。而且他此時還在想,要不要離開何紹,當真跟著陳瑜闖一闖?
此時正在晉階凝氣十五層的陳瑜,並不知道身外發生的這一切,更不知道這裡眾人對紫蘇的推崇,以及諸葛荇的一番話,竟令陶昆生起投效之念。
因為畢竟,沒了紫陽宗的陳瑜,其實已經淪為散修。而散修最靠譜的做法是找一個值得追隨之人,並不是招攬別人追隨自己。
陳瑜的丹海中正在沸騰,一浪高過一浪的波濤,令他的丹海震耳欲聾。那團自凝氣十層就燃起的真火,此時早已不再是指甲蓋那麼大,更不是原來那般一口氣就能吹熄的虛弱。
那團真火,如今已經有了拳頭大小,並且非常凝實非常華美。
是的,是華美!
再無別的辭彙,能形容這團真火的風姿。
它還是那樣,從丹海這一頭猛地栽下,霎那又從丹海另一頭如旭日般升起。循環往複、周而復始,時時刻刻的,幫陳瑜凝鍊著幾乎浩瀚無盡的丹海。
說起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陳瑜只是初時,將經脈里狼奔豕突的法力收攏,並且依著紫陽真訣令它們步入正軌而已。一切都很順利,陳瑜的積累早已足夠,可以非常輕易的晉階凝氣十五層境界。
但他遲遲沒有全力催動法力,因為他要以內視之術,逐分逐寸的仔細檢察,自己來中洲這段日子的突飛猛進,有沒有留下什麼隱患。
從頭頂至腳底,陳瑜從未向今日這般仔細的,來來回回內視檢察自己的修為。
沒有隱患,來中洲三個月而晉陞三層境界,他的修為並沒有任何隱患!
而且陳瑜還發現,他的丹田異常堅韌,遠勝典籍所記載,他的丹田堅韌程度,幾乎可以跟築基修士比肩!
檢察時陳瑜更發現,他的肉身非常強悍,他的每一滴鮮血,每一縷血肉,都帶著一種晶瑩剔透,一種異常神聖的光輝。
甚至於,他經脈里正在奔涌的,丹海中正在沸騰的無盡法力,竟隱隱有一種悶雷在轟鳴的意味。他發現,此時自己的法力,已經有了淡淡的威壓!
似乎,他已經是築基修士。
陳瑜知道,他的鮮血肉身又是神聖又是強悍,乃是因為那顆紅提。但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他的丹田異常強韌,他的法力有了威壓,是因為紫陽宗覆滅的那一晚,那具仙屍被白甲將軍轟碎之際,有一絲仙血,融入了他的血肉丹田!
也是因此,他短短三個月連晉三階,如今修為不但沒有留下隱患,反而連此次晉階,都如此容易。
(未完待續)
。 重新穩定重心之後,祝融發現周圍的洪水上方多了一絲血跡。
他剛才的一爪子並沒能抓到公象的左眼,但是卻也讓公象受傷不輕。
「咕嘟咕嘟~」
水面不斷翻滾出層層氣泡。
看着翻滾的氣泡,祝融的雙眼瞬間眯了起來,接着迅速地降低了身體的重心,然後耐心地等待了起來。
他在等一個出手的機會。
如今的洪水已經將公象的嘴巴完全淹沒。
劇烈的疼痛讓受傷的公象本能地張開了嘴巴。
急速流動的洪水瞬間湧入了它的口中。
可是它卻不敢作出抬頭的動作,只好不停地將口中的洪水吐出。
「還真是能忍!」
祝融默默地想着。
都被洪水嗆成這樣了,竟然還是不肯抬頭!
:大王差點就被甩下去了!還真是危險。
:畢竟大王腳下的可是一隻成年的公象。
:也不知道大王剛才的偷襲有沒有效果。
:水面都有血跡了!肯定是傷到這隻大象了。
:只要不抓到對方的眼睛,那大王的勝算就不會有多高。
:應該是沒抓到對方的眼睛!要不然大王也不會這麼謹慎。
……
受傷的公象努力地將口中的水全部吐掉,然後將鼻子伸出了水面大口地呼吸著。
緊接着,它停下了腳步穩定了身形靜靜地站在了原地。
祝融的那一巴掌並沒有傷到它的左眼,但是卻在他的它的左眼上方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劇烈的疼痛感讓它本能地閉上了左眼。
可是這一閉眼直接讓它在水中失去了方向。
周圍的洪水流速越來越快,洪水也越來越渾濁。
即便它的記性很好也很難在水下確定前進的方向。
於是,它只能停下腳步。
「停下來了?」
「它想幹什麼?」
感受到大象的動靜,祝融立刻皺起了眉頭。
他抬頭望向了科赫拉山脈的邊緣。
此時的公象距離科赫拉山脈已經不足十五米。
若是讓公象脫離了洪水的困擾,那他的勝算就會變得極為渺茫。
他必須儘快行動!
想到這裏,祝融的爪子也不自覺地更用力了一些。
可是,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在大象的背上怎麼發力都不可能對大象造成致命的傷害。
就在這時,感受到疼痛的公象再次走動了起來。
嘩啦!
嘩啦!
……
公象每走一步,洪水的表面都會發出明顯的水聲。
而這聲音在祝融耳中就跟催命的鈴鐺聲沒有什麼區別。
「不能再猶豫了!」
「生命之泉,開!」
「探查之眼,開!」
「……」
緊接着,一股暖流迅速地流遍祝融的全身。
下一刻,他便感覺身上的力量增強了不少。
可是這兩個技能對力量的提升並不算明顯。
所以即便連續開啟兩個技能,他還是沒有辦法對成年的大象構成威脅。
不過,兩個技能的開啟可以讓他控制重心的能力更強。
「只能再試一次了!」
「玉皇大帝保佑!保佑祝融這一次能夠成功!回頭讓本王的虎子虎孫都給您磕頭!」
祝融在心裏默默地想着。
而就在這時,他腳下的公象再次停下了腳步。
「好機會!」
見到大象停下,祝融心中瞬間一喜。
緊接着,他和上次一樣再次朝着水面狠狠地拍出了一巴掌。
「噗!」
巨大的虎掌瞬間拍擊在水面上。
祝融的利爪如同五把鋼刀狠狠地插向了大象的左眼之上。
一股熟悉的爆裂感迅速傳來。
受傷的公象猛然將頭仰出了水面。
「哞~哞!!」
一聲極具撕裂感的吼叫聲迅速地響徹整個科赫拉山脈。
緊接着,它如同發瘋一般迅速地在水中倒下。
轟隆一聲巨響。
整個水面如同被砸了一個深坑一般迅速地掀起了數米高的浪花。
與此同時,固定在大象背後的祝融也被砸入了洪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