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海嚇得差點跳了起來,他搖搖頭,暗自笑道,原來是這麼個玩意兒。竟然差點將自己嚇得半死。
他打起礦燈前後左右照看了一遍,發現這是一截廢棄的巷道,大概是以前礦上發生某種事故後,封住了的。裏面那些遇難的礦工們,竟連屍體都沒能運出去。
烏海繼續走着,忽然聽到巷道的牆裏面傳來一陣笑聲,那些笑聲聽起來好yin蕩,好污穢,好絕望。
他停下腳步,仔細分辨,那些笑聲裏面既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他將礦燈照在那面牆上,仔細看着,看是否能找出上面的機關來。
忽然,他看到一個凸 起的圓球。八成這就是暗道的按鈕,他想着,便順手就按了下去。
果真如他所料,面前一面牆緩緩地打開一道縫兒,裏面的燈光透出來,烏海忙關了礦燈,鑽了進去。
烏海進來的地方,剛好有一座一人高的石鍾ru,堪堪擋住他的身子,他躲在石鍾ru背後,四下打量。
只見裏面是個十分亮堂的巖洞。四壁上掛着礦燈。巖洞中間有個不大的水潭。那水潭上煙霧縹緲,竟好像是一座溫泉。
那些笑聲竟像是從那水潭裏面發出來的。烏海再細看,原來水潭裏泡着男男女女好幾個人,各個臉上欲仙 欲死的神情,像是極盡享受似的。
烏海正暗自納悶, 總裁強寵,纏綿不休 ,裏面走出來一個男人,厲聲道:“都別他媽的磨蹭了,趕緊出來幹活。”
“哎呀,老大,就讓我們再享受一會兒嘛。”水潭裏的一個女人嬌滴滴地說道。
“是啊,又不急這一時半刻的,咱們躲在這兒誰會知道?”另一個男人說道。
“你們他媽就知道享受,知不知道外面已經在懸賞咱們,趕緊好好地做完這些,咱就走人。”
那站在潭邊的人,滿臉殺氣,極不耐煩地說。
“走哪兒去啊?走哪兒還不是一死?不如泡在這池子裏先受活幾天。”另一個女人極爲膩歪歪的話音從潭水裏傳出來。
烏海看時,那女人竟搖搖晃晃地從潭水中站了起來,身上竟是一絲bu掛。
只見她雪白的胴 體,像一條白蛇一般,扭 動着腰肢,走到那男人跟前,冷不丁,一把將他拉入水中,立時又騎在那男人身上,伸出舌頭舔着那男人的臉。
倆人於是在水中,便當着幾個人的面,興風作浪起來。一時間,旁邊幾個男女忍不住一起嚎叫起來,yin笑聲震盪着巖洞。
烏海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是二十郎當歲的年紀,如何能受住這般yin邪場景,一時渾身如烈火燃燒一般,滾燙,膨脹,煎熬。
這幫男女真正是頹廢荒yin無恥到了極點。
烏海左右看看,正想衝上去,將他們一棒子打散,無意中看見,身邊放着一套裝鬼弄神的道具。還有一盤不知用來幹什麼的繩索。
烏海靈機一動,將那道具套在頭上,又扯起那繩索,一個鷂子翻身,從鍾ru石背後就跳了出來。
那池子中的人正都處於極度興奮當中,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烏海嗷地學了一聲鬼叫,雙腳踏地,一個縱身,便向那潭水飛去,順便將那繩索沿着池邊幾個人纏了幾圈,最後打了個節兒,扔在水中。
待池水中人反應過來時,他們早已被烏海五花大綁了。
烏海站在潭邊看着水中這些赤身luo體的連鬼都不如的男女,怒目圓睜,怒聲喝道:“說,你們在這兒在幹什麼?”
那翻雲覆雨到半途的男人被打擾,氣得臉都綠了,被綁着,還叫囂:“你tmd,沒長眼睛嗎?好歹等着我把這炮打完不行嗎?”
烏海聽着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正要上前踢他一腳,忽覺腦袋上被頂了一個什麼東西,緊接着傳來一聲:“不許動,再動,我就斃了你!”
烏海即便是渾身是膽,被槍頂着腦袋,也禁不住有些膽寒,他使勁按住恐懼,鎮定下來,慢慢舉起雙手。
那身後的舉槍者,伸出一隻手來摸烏海身上,烏海感覺那槍似乎稍稍偏離了一點腦袋,他便一偏頭,同時猛地一個轉身,一把握住拿槍的手,迅速舉了起來,同時,槍響了。
緊接着,他一個轉身,將那拿槍的胳膊,順勢擰到了那男人背後,痛得那男人嗷嗷直叫。
這時,池中幾個人,竟掙脫了那繩索,一個個赤身luo體跳將出來,撲向烏海。
正在這時,巖洞入口處傳來踢踢踏踏奔跑的腳步聲,以及王大壯的聲音:“大哥,大哥,你在哪兒?”
“在這兒,快來。”烏海大吼一聲,手抓着拿槍的人,還得用雙腳去阻止那幾個白生生的男女撲上來。
稍頃,王大壯帶着十幾個民警和保安衝了進來。
“都不許動,再動,我們開槍了!” “親愛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各位朋友們,大家下午好……”
烏海應梅雪的再三要求,專門倒了班來看她的演出。
他只知道梅雪要獨唱,還有集體舞,卻沒聽說她還要主持。當他看到她竟是主持人 ,心中不由無比驕傲起來。
要知道主持人可是不好當的,既要大方得體,還要會臨場發揮。既反應出一個人的文化素養,還能考驗一個人的應變能力。
“大哥,嫂子這是越來越厲害了啊,你得抓緊點,別讓別人搶走了!”
王大壯站在過道維持秩序,走到烏海跟前,朝他擠眼打趣道。
“切,誰敢,來搶試試看。”烏海翻了他一眼,不屑道。
“呵呵,誰不要命了,敢搶烏大隊長的老婆。”
旁邊通滅隊的隊長開玩笑說。
“烏大隊長連鬼都不怕,還怕人?”又有一個打趣道。
幾個人一邊看着節目,一邊拿烏海開玩笑。
坐在前頭的一個男人,不時轉過頭看一眼烏海,像是在認人。
梅雪本就天生麗質,加上性格大方活潑,又藝高膽大,即便是面對着臺下來自中央及省市領導也毫不怯場。
“沒想到這梅雪主持得竟比那李美還要攢勁。”
羅文歡激動得滿面紅光,他不住地對坐在身邊的人說着。心裏暗想,無論如何要把這姑娘挖到工會來。
那李美自持長得漂亮,又會主持,常常恃才傲物,不把他這個主席放在眼裏,這回倒叫她看看,離了屠夫照樣吃肉。
節目意想不到的成功和精彩。現場不時爆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掌聲。領導們也是頻頻點頭,不住讚歎。
最後,節目在梅雪的一首獨唱歌曲——《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中順利落下帷幕。
領導們對整臺節目給予了高度評價,尤其是對梅雪的主持和歌聲,溢美之詞幾近氾濫。
什麼“溫婉大方”、“端莊秀麗”、“堪比倪萍”、“思維敏捷,口齒伶俐”……
烏海看完節目,正站在電影院門口等梅雪。
“烏海啊,你怎麼在這兒,我到處找你呢!”
忽聽身後有人問他,又拍他肩膀,回頭一看,是帶他們去J市金斗礦參加過青工比武的省煤炭部張主任。
“哦,張主任,您也來了?”烏海忙伸手握住。
“嗯,咱們省報記者想採訪一下你。非要讓我介紹介紹,這不我把他帶來了。”
他說着,伸手一指旁邊脖子上掛着照相機的男人,烏海一看,正是看節目時一個勁打量烏海的那位。
“這位是省報記者朱志海。”張主任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給你說過的烏海同 志。”
張主任給倆人作了介紹,又說,“走,找個地方吃飯,讓朱記者好好採訪採訪你。”
“張主任見笑了,我又沒做出啥豐功偉績,有啥採訪的?”烏海向來不喜歡這些虛虛套 套的東西。
“哎,烏海同 志,話不能這樣說,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事蹟,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事蹟。上報紙的不一定都是偉人,對吧?”
當記者的嘴巴就是利索,朱記者一席話,說得烏海只有點頭份兒,他想了想,說,“那稍等片刻,我去給女朋友打個招呼。”
說着,就要進電影院去找梅雪,可巧,梅雪出來了。
朱記者和張主任一看,正是晚會主持人,四隻眼霎時都亮了,攛掇烏海:“把女朋友也帶上。”
烏海便笑着迎上前,說了張主任和朱記者的意見,梅雪當然是願意的。
烏海便想着到哪兒吃都是個吃,不如就去照顧照顧錢坤的生意,於是帶着二位來到聽雪樓。
“呵!這地方不錯嘛,想不到你們這小地方竟也有如此高雅清靜的好去處!”一進門,張主任便讚歎道。
“張主任見笑了。這是我朋友的酒樓,不到之處,還望包涵。”
說笑間,上了樓。
錢坤正好在,特意騰出一個豪華包廂來,將幾位請進去坐下,又奉上新進的名貴好茶好煙來。
烏海將菜單遞到張主任和朱記者面前,“二位領導先點餐。”
“哎,不忙,先幹正事兒。”朱記者擺擺手。
他也不拿紙筆,從包裏掏出一個小錄音機,放在桌上,看着烏海,說:“咱倆先聊聊。”說着按下錄音鍵。
梅雪始終微笑着,一聲不吭,款款倒茶,遞水。
錢坤自作主張去後廚,專門安排了一桌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
朱記者便打開話匣子,或問,或引,或逗,或侃,使出渾身解數,鉤沉出烏海來到龍山礦的所有經歷。
再加上張主任和錢坤,梅雪三人在旁邊不時抖摟一兩件有趣的事兒,朱記者已將烏海的情況掌握了個七七八八。
他一邊跟烏海聊着,一邊注意觀察,發現面前的年輕人,與往常他所見過的都不同。
他身上自帶一股凜然正氣,眉宇間英氣逼人,談話間豪氣沖天,毫無普通人所具有的濁氣,怨氣,戾氣,小氣。
他暗自驚歎:這不是一個尋常人,
兩個人竟聊得十分愉快而投機,不覺一兩個小時過去。
期間,梅雪悄悄將停止了的磁帶換了另一面。
張主任從外面溜達了一圈兒,回來,笑着說:“哎呀,人常說秀色可餐,你二位我看說話都能飽肚子。咱們先填肚子,再繼續咋樣?”
說得幾個人都笑了。錢坤忙說:“是啊,是啊,薄酒陋宴我早已備好,現在就上菜吧?”
“嗯,上吧,杜將軍都抗議了。”張主任笑着說。
於是,上菜,斟酒,滿杯,相敬。
席間,無不誇菜餚美味,梅雪的主持如何如何精彩絕倫。
“要我說,梅雪大可以去專門深造一下播音主持,向省城發展,留在這裏,屈才了。”
張主任端着一杯酒,滿臉堆笑地看着梅雪道。
“張主任過獎了,我不過是業餘愛好。今天正兒八經的主持人生病,我才臨時頂替的。我一個煤礦女工,才疏學淺,哪有那本事進軍省城去呢?”
“哎,話不能這麼說。煤礦女工咋了?”朱記者插話道,“我走南闖北,採訪過無數成功人士,恰恰大多是出身貧寒,位卑身賤者,通過自身不懈努力,創出一片天地。” 他頓了頓又說:“梅小姐論樣貌有樣貌,論氣質有氣質,颱風大氣端莊,主持活潑靈秀,完全具有主持人天資。若是再經專業人士指點訓練,日後上省臺都不在話下。”
張主任忙附和:“正是,正是。”又誇讚二人珠聯璧合,郎才女貌云云。
一席話說得梅雪心花怒放,她拿眼偷瞧烏海反應,卻見他不動聲色,沉穩淡定,便試探道:“唉,我們這窮鄉僻壤的麻雀,哪敢做那梧桐樹上鳳凰的夢呢?”
“哎,不是有句話說,洋芋開花賽牡丹嗎?”朱記者笑道。
張主任也說,“梅雪小姐絕對不是麻雀,恰恰是一隻金鳳凰。”
烏海知梅雪是試探他,便說:“做夢還分什麼麻雀鳳凰嗎?你只管往美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