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澌鈞伸手將人攙扶出車裡時,跟前的女人很顯然腿軟沒站穩摔了過來。
連忙伸手接住人,「沒事吧?」
摔靠在紀澌鈞懷裡的木兮紅著臉,瞪了眼紀澌鈞,壓著聲音小聲罵了句:「閉嘴!」
挨了罵的男人,笑得比之前更燦爛,滿臉溫柔將人打橫抱起。
被紀澌鈞抱起的木兮,無意間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特別詭異的東西,「那個,是什麼?」
順著木兮疑惑的眼神紀澌鈞望過去,正好望見漂浮在半空中,不停揮動的八爪魚,「什麼東西?」以為是物業放的,紀澌鈞立刻叫來費亦行,「把那東西給我撤下來!」這種奇形怪狀的東西要是嚇壞他寶貝兒子可怎麼辦。
「是。」費亦行趕緊著手處理。
木兮望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八爪魚,突然陷入沉思。
看距離像是這裡升上去的,難道是小寶的東西?
就在木兮想著事情時,紀澌鈞已經抱著木兮進了主樓。
剛進大門就看到孫嬸穿著圍裙,手上還有油跡好像是從廚房出來的,看到他們孫嬸一臉驚奇,「紀總,木小姐?」
「……」被孫嬸用這種眼神打量,木兮羞的趕緊拍打紀澌鈞的肩膀讓他放她下來。
比起木兮的害羞,紀澌鈞很是淡定,「寶少爺回來了?」
「是,飯菜已經做好了……」
「那就開飯吧。」紀澌鈞直接回了句隨後繼續往前走。
孫嬸聽到這句話,趕緊要告訴紀澌鈞什麼事情,「紀總啊,那……」話沒說完,轉頭人已經走遠了。
望著走遠的人,孫嬸皺著眉拍掌,「怎麼就走的那麼快,我還沒說完呢。」
後面進來的費亦行看到嘀嘀咕咕的孫嬸問了句:「什麼事?」
「那個……」孫嬸還沒說完,就看到一個保鏢快步跑進來和費亦行說了句:「費哥,那個氣球拆了放哪兒?」
「還墨跡拆什麼,一槍射爆,趕緊的。」沒看紀總剛剛不高興的樣子,還拆什麼拆。
「是。」保鏢趕緊去處理。
還沒說完話的孫嬸,聽到費亦行他們要拆什麼氣球,多嘴問了句:「你們在幹什麼?」
「不知道是誰掛了一個八爪魚在那裡,紀總看到不喜歡,就讓人拆……」
「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八爪魚氫氣球吧?」孫嬸突然一臉激動。
「可不是,就是那個……」費亦行說到一半,意識到什麼,「這,該不會是你的吧?」
孫嬸不停揮手,「不是我的,是老夫人給寶少爺買的,你要把那個氣球弄爆了,就等著老夫人一槍爆你腦袋,還不趕緊叫人住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孫嬸急的團團轉。
想起老夫人騎在馬背上狩獵的視頻,一槍一個準,費亦行就後背發毛,「我的小祖宗耶!」費亦行嚇得趕緊打電話,急的手都出汗摁不到電話,只能轉身跑出去。
孫嬸想要追上去看看情況,跑了幾步才想起什麼事,念念叨叨轉身,「對,紀總,還沒告訴紀總,老夫人來了……」
在孫嬸轉身去追紀澌鈞的時候,紀澌鈞已經抱著木兮進到客廳。
剛到客廳,紀澌鈞和木兮就聽到搓麻將的聲音。
「三筒。」一個年邁蒼老不失活躍的聲音最先響起,
接著是一個聲音宏亮的男人接了句:「我吃……」
「哎,不要動,都撒手,我胡了。」
「什麼胡了,你小相公,少了一個牌,炸胡。」
「你炸胡,你全家才炸胡!」
和男人吵起來的那個聲音,紀澌鈞和木兮都認得,是木小寶的聲音。
「別仗著年齡小就耍賴,麻溜的,把腦袋伸出來,讓你四爺我彈一下!」
「你欺負人,你仗著比我活了二十幾年,你就不服輸,欺負人!啪……」麻將砸在桌上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哭聲:「嗚嗚嗚,祖母,他欺負我……」
看不清那邊的情況,但是紀澌鈞和木兮都聽到,紀優陽挨打和求饒的聲音:「奶奶,我錯了,是我牌品不好,我認,我認了。」
挨了老夫人一頓打的紀優陽,重新洗牌的時候,將身體往木小寶那邊壓,眯著眼睛瞪著木小寶,「山水有相逢,你這個小老千給我等著。」
滿臉掛著淚水卻一點都不委屈,反而像只傲嬌的小公雞一樣昂起腦袋得意洋洋的木小寶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走著瞧。」
望著這張紀澌鈞縮小版的臉,一想到自己遭到他的算計,紀優陽又氣又無奈,就在他一臉無奈準備繼續搓麻將的時候,餘光注意到進來的人,紀優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壓著聲音瞥了眼木小寶,「給我等著,子債父償。」
聽到這句話的木小寶抬頭就看到進來的人,一臉開心,但這個開心只是短暫的,想起老紀那傢伙中午做過的事情,木小寶心裡就來氣,故意對紀優陽來了個激將法,「怕你不是他的對手。」
紀優陽微微抬起下顎對著木小寶,「看看就知道了。」他怎麼能輸,特別是他的木姐姐還在看著他。
對面的湯老太太看到紀優陽和木小寶互相在咬牙切齒耽誤打牌時間,一臉不開心,早就把牌建好了,等了老半天對面的還磨磨唧唧,湯老太太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蘆串瞟了眼對面的兩個人,「牌桌如戰場,交頭接耳鬼鬼祟祟想合夥算計誰?」
湯老太太的聲音剛落下,坐在老夫人身後正在給木小寶剝堅果的羅拉看到進來的人,緩緩從位置起身點頭哈腰,「紀總,木小姐。」
看到坐在牌桌上的人,木兮趕緊拍打紀澌鈞的胳膊,讓他把人放下。
紀澌鈞把木兮放下時,一手摟著木兮的腰以免她摔下去。
站穩后,木兮趕緊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逐一和他們打招呼,「老夫人好,湯老太太好。」
哎呀,他的木姐姐怎麼就忘記跟他打招呼了,一臉不爽的紀優陽把牌建好后,右手不耐煩輕輕敲了敲桌面,沖著快步進來的孫嬸喊了句:「孫嬸,飯菜準備好了嗎?」
本來還想追上來告訴紀澌鈞,卻沒想到剛進屋就被叫住,既然紀總都看到老夫人她們來了,也不用她再提醒了吧,孫嬸忙回了句:「已經準備好了。」
紀優陽點了點頭,問了句旁邊的老夫人,「奶奶,我們在這吃?」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眼神瞥了眼湯老太太放在一旁的手包,「那就邊打邊吃吧。」
「孫嬸,去把飯菜分了,端上來。」紀優陽說完后撿起骰子往中間投放。
紀澌鈞看到木小寶坐在牌桌上,一派老成的模樣,眉心微微皺起。
注意到紀澌鈞一直盯著他看,木小寶也悄悄看回去,結果遭到紀澌鈞一記眼色。
還不下來!
木小寶一臉委屈緩緩將手從牌桌上抽回。
大家都注意到了,紀澌鈞不動聲色教訓木小寶的舉動。
在木小寶從牌桌上下來時,一旁的紀優陽雙手貼在牌桌上抬頭看了眼四周,「三缺一,怎麼玩?」
忙著拿牌的湯老太太頭也沒抬一下,「那誰,紀家老二那沒過門的媳婦過來,湊個數。」
湯老太太這一番話讓現場的氣氛瀰漫著一股尷尬,特別是木兮,臉都紅了。
說的可是她?
如果是她,那這句話,在別人聽來,真是一句笑話,紀澌鈞未過門的媳婦?她只是紀澌鈞的女友,僅此而已。
就在木兮暗暗咬唇時,站在旁邊的紀澌鈞握住木兮緊握成拳的手,拉著人過去,走向木小寶騰出的空位時接了句:「兮兮不會玩,我作陪。」
看到紀澌鈞拉著人過來,木小寶走到旁邊,直接爬到凳子上,坐在老夫人旁邊。
「還沒沒過門就護著,木兮啊,你這眼光可真不錯,這男人靠譜。」
面對湯老太太直言不諱的誇獎,紀澌鈞一笑了之,反而是旁邊的木兮像個小媳婦一樣扭扭捏捏,連腦袋都不好意思抬一下,為了轉移尷尬的氣氛,木兮看了眼紀澌鈞,小聲問了句:「你會?」
「不熟。」紀澌鈞語氣平靜回了兩個字。
「不熟你怎麼玩?」
旁邊的紀優陽替紀澌鈞回了句:「嫂子,你放心,這不賭錢,玩的是刺激和心跳,我二哥額頭圓潤有肉,彈三十下也不痛,這就是賭資。」
大家剛把牌理好,還沒開打,對面的湯老太太就一臉興緻看著大家,「咱們換個玩法,誰要贏了,就能從對方身上拿走一件值錢的東西以此抵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我說湯老太太,打了一下午,你不說換,這會你是瞧見我二哥坐下來了,你就換著法子想占我二哥便宜啊?」紀優陽立刻開口替紀澌鈞打抱不平。
湯老太太絲毫不介意紀優陽的話,反而是唇角帶笑看著坐在紀澌鈞旁邊的木兮,「木兮啊,你覺得怎麼樣?」
「啊?」沒想到湯老太太會問她,木兮一臉不知所措四處看,最後目光落在紀澌鈞身上。
男人一手持牌,一手握住木兮的掌心拉到懷中,語氣淡定,「兮兮,你只管說,後頭有我呢。」
看著紀澌鈞如此淡定的樣子,似乎知道湯老太太是什麼意思,既然紀澌鈞能說出這番話,那看來他已經準備好接招,「咱們做晚輩的,該聽長輩的話,既然長輩發話了,那咱們自然是要好生陪著。」
果然,懂他的人莫過於她,紀澌鈞看著木兮溫柔的眼神,心底莫名一片激動。
一直沒說話的老夫人,聽到這句話暗暗垂下眼眸繼續理牌。
「好了,既然說定了,那咱們可就開始了,既然你們懂得孝敬長輩,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也懂得關照你們,我就讓你們兄弟倆兩回。」
紀優陽抱拳感謝。
而紀澌鈞則是一臉嚴肅盯著牌桌。 開始打牌的時候,大家都沒說話,客廳里除了麻將的碰撞聲,剩下的只有呼吸聲以及被自我保持寂靜掩蓋住的心思。
前幾圈都是湯家老太太贏,管平在一旁拿著本子記數。
打到第六圈的時候,保鏢開始搬桌進來,每個人旁邊都放著一個雙層高腳桌,桌上擺滿各式各樣的菜品。
坐在老夫人旁邊的木小寶接過費亦行遞來的碗筷,邊吃飯邊東張西望盯著各家看。
牌桌上的氣氛猶如戰場一般,誰也不敢大聲說話,亂了各家的注意力,夏明義端著碗來到木兮旁邊,壓著聲音小聲說道:「木小姐,該吃飯了。」
「好,謝謝。」見紀澌鈞沒碗筷,木兮回頭想要叫夏明義,就看到夏明義去旁邊拿東西了,木兮只能叫住過來確認菜品的孫嬸,「孫嬸,再拿一副碗筷來。」
孫嬸比手畫腳指著廚房的方向,「沒了,就這幾副碗筷。」
「嫂子,不用費心了,我問過我二哥,他說他不吃,所以就沒他的份,指不定人家在外面吃飽了。」
紀優陽突然接了句話,打破了牌桌上嚴謹的氣氛。
紀澌鈞沒想到紀優陽會藉機冷嘲熱諷,從不屑於和紀優陽爭奪高下的紀澌鈞,這一回在女人和兒子面子,豈會任由讓紀優陽騎在脖子上撒野,打出一張牌后,紀澌鈞語氣平靜來了句:「兮兮,有湯嗎?」
「有。」別以為她不知道,紀優陽是在藉機挖苦紀澌鈞。木兮把飯放下后,端起湯碗,勺起一口湯輕輕吹涼后遞到紀澌鈞嘴邊。
沒想到,這個紀澌鈞居然懂得利用木兮來反擊,真是小看了紀澌鈞的脾氣,紀優陽保持一臉笑容,端起碗,一邊吃飯一邊打牌。
對面忙著打牌,連飯都顧不上吃的湯老太太忽然眼睛一亮,暗暗搓掌,一副要贏的姿態。
正在吃飯的紀優陽,看到紀澌鈞摸了一個筒子不要,要打出去,連忙給紀澌鈞使眼色。
紀優陽天生好演戲,表現出一副跟他親近的模樣,這種作態令人噁心,既然紀優陽不讓他打這個牌,他就偏要打。
紀澌鈞直接把牌打出去,手還沒離牌對面的湯老太太就一聲尖叫,「別動,我碰……」
被湯老太太一聲尖叫嚇了一跳的紀澌鈞,愣了一下。
湯老太太趕忙伸出手去拿牌,見紀澌鈞的手還拿著牌,湯老太太伸手打開紀澌鈞的手背,「拿開你的手咧。」
一臉開心又激動的湯老太太像個孩子一樣,拿起牌趕忙把剩下的兩個筒子擺弄好。
「咳咳……」一聲咳嗽過後,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旁邊的老夫人。
老夫人目光淡定將眼前這副牌推下。
「不好意思,清一色對對胡。」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吁了一口氣。
看了眼老夫人的牌又看了眼自己的大牌,湯老太太激動到用手指著老夫人,「你你你,你故意的!」
「牌桌如戰場,我從來不兒戲。」老夫人一臉得意,手指指了指後面的管平,「記上了。」
看到一臉嘚瑟,盛氣凌人的老夫人,湯老太太激動到蹭的一下從牌桌上站起來,單手叉腰,指著老夫人,「好你個楚雲依,幾十年來,你處處跟我抬杠,年輕的時候,我看你沒我漂亮,身材沒我好,我可憐你,我回回讓著你,想著老了以後咱們還能愉快的跳廣場舞,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楚雲依!」
「我說紹清圓,你這幾十年了,怎麼光長皺紋,不長牌品,還和當年一樣輸了就急眼。」老夫人一臉優雅端起桌上的燕窩,小口品嘗。
「我急眼,我急眼!」湯老太太指著自己重複兩遍后,旁邊的紀優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那麼愛鬧騰,生怕湯老太太一口氣喘不上來,掛在這裡,那可就完了了,趕忙起身相勸,「湯老太太,你別生……」
「我沒生氣!我很冷靜!」湯老太太揮開胳膊,手開始指著紀優陽和紀澌鈞,「別以為你們兩個沒關係,從一開始就在那裡打眼色,兄弟聯手,欺負我是吧。」
不知道為什麼,在湯老太太說出這句話指責他們三人時,木兮會有一種錯覺,四周圍瀰漫著一股和諧的氣氛,或許是湯老太太的話帶著誘導的成分,讓她誤以為紀澌鈞和紀優陽真的是兄弟聯手配合老夫人來了這一出。
木小寶被湯老太太嚇到了,一臉受驚湊到老夫人旁邊問了句:「祖母,她怎麼那麼凶?」
「哎呦,嚇到我的小寶貝了是吧,別怕。」老夫人將裝燕窩的碗放下,輕輕摸了摸木小寶的小腦袋。
紀優陽實在是沒轍了,聳聳肩,轉身坐下,「如果你非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
紀優陽不說話,紀澌鈞坐在那裡也不啃聲,還有老夫人又在那裡冷嘲熱諷說她壞話,氣得湯老太太咬牙切齒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們聯手欺負我,給我等著。」何止是生氣,還有羨慕,羨慕老夫人能有兩個孫子陪著一塊對付她,不行!她也要回去召集兩個乖孫。
湯老太太氣急敗壞拎著包包就要走,被老夫人叫住,「等等,咱們還沒清算呢。」
「算,算吧!」湯老太太大氣喘喘,不想看到他們,背對著他們,像個孩子一樣在耍脾氣。
管平拿著本子,逐個念出來,「根據最後得出的結果是,湯老太太倒欠老夫人一個要求。」
「什麼!」湯老太太急的轉身,「我贏了那麼多,怎麼會倒欠!」
「紀總和四少的次數抵消過後為零,老夫人最後一圈贏了,所以湯老太太,您欠了我們老夫人一個要求。」
湯老太太氣得腦袋都冒煙了,看著對面的三個人忽然明白了什麼,本來她還想著藉機做點什麼,沒想到反被人聯手算計了,「行,說吧,我紹清圓是願賭服輸的人,既然輸了,我自然會遵守遊戲規則。」
老夫人語氣平靜接了句:「我要你集團的新樓盤無條件替海域項目植入廣告。」
老夫人這番話,令木兮的眼神里除了佩服剩下的只有疑惑,老夫人是真心為紀家謀福利,還是為了個人的一己之私?
「這個合作已經和其他公司談好了,再說了,這種事情,我也不插手,都是……」
「既然把合同都拿過來了,那我自然不會讓你白走一趟。」老夫人瞥了眼站在紀澌鈞身後的費亦行,「還愣著幹什麼,拿筆給你家紀總簽字。」
編!
紹清圓,你繼續編,別以為她不知道你想把這個合同給其她人,這可是一塊肥肉,她要是不趁機咬住,怎麼對得住自己的眼睛。
「你你你!」一番話,她算是明白了,敢情約她過來打牌,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算計,湯老太太氣得快暈過去。
木兮看到湯老太太要倒下去,趕緊過去攙扶人,「您沒事吧?」